#给大家拜个晚年。
#这篇是少年双黑，自觉最近十分OOC。
#完全妄想。

他出生在一个好日子里的好时辰中，全世界的幸福压得他喘不过气，哭声极小，脸色青紫，差点没死过去。医生护士急忙抢救他，往他身上插各种管子，他靠着那些管子活了下来。后来他想当初还不如就那么死了，也省得现在整日寻死的功夫。那医生护士哪是救人啊，分明就是把他推入火坑，沉进三千世界的苦难里不得翻身。
他这么说时引来了中原中也的嘲笑。他那小个子搭档把烟头摁在他的绷带上，没烧着，他看起来有点失望。中原看着那一星焦黑对他说：“太宰，他们真该杀了你，杀了你等同于拯救苍生，说出来也算是光宗耀祖之事，岂不是伟大至极！”他语气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嘲讽，说得他自己像是个好人，手心纹路里没有藏着一丝血腥。然而他们个性不同也是同一路人，太宰听说过尾崎红叶把中原带回来之前他异能暴走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太宰知道中原是在说他，也是在说他自己。
中原摇摇晃晃地起身，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平角裤，黑色的。他的指甲也染着黑夜的颜色，是前几天太宰给他涂的，到今天已经有些许脱落，不复圆润。没有谁比你更适合黑色，太宰对他说。中原满脸不屑：“芥川明明也挺适合的。不过太宰，我们还能有谁比你更适合黑色吗？”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黑色在你身上是性感，在芥川君身上是清冷，在我身上，”他慢吞吞地说，“大概是死亡吧。”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死亡来当形容词的......中原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窗外蝉声凄厉，不知从何而来的耳鸣不绝。那耳鸣催促着他，他捡起淹没在衣衫狼藉之中的手枪，迅速地抵在太宰的额头上，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夏日黄昏的斜阳在血水中燃烧着，火光透过落地窗流了进来，他们俩像是浸泡在血红的梦魇里。太宰坐在床边，中原举着枪站在他身旁。时间仿佛凝固了。
“中也，你忘了，昨天你把子弹用光了。”太宰出声打破了静止。
中原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太宰没能听清。他的搭档昨天喝了太多酒，脑子现在还沉睡在酒精里做着不知哪个世纪的残梦，神经连接像是断了线的蛛丝。「酒」这种毒品迟早会害死他的。然而他不会劝诫中原，正如中原不会劝阻他放弃自杀这种念头。
人总是需要点慰藉的，即使这种慰藉是「自杀」这种在他人看起来极端异常的行为。
真是扫兴。中原松开手，手枪再一次跌落到衣服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转身向浴室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绊倒了——从门口延伸到床边的衣物绊住了他，再加上被酒精烧灼殆尽的大脑，他现在连平衡都掌握不好。
太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居高临下地感觉不坏，尤其地上那个人还是他的搭档。
“中也，你现在看起来真像一只蛞蝓。”
他的脸上带着冷漠的笑意，眼睛里流淌着鲜红的蜜。他在皮相上的确得天独厚，桃花眼里薄冰似利刃。这寒冰利刃伤人伤己，轻而易举就在别人的心上挖出一个大洞，也让他自己的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中原倒是讨厌他这种表情，没有温度，像是色彩鲜艳的假花。于是他勾起腿把太宰绊倒在地。太宰浑身上下没几两肉，骨骼几乎要穿透薄皮突兀地耸立出来。他这下摔得不轻，倒在地上的时候骨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中原并不觉得愧疚，反正没断就行。他们在浸了酒味和血腥气的衣服里滚成一团，用最原始最不道理的手段给对方带去伤害。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样野蛮的打法。中原记得很清楚，那天太宰就站在黑手党院子里那一棵孤零零地樱花树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漂亮人偶。中原还没来得及对他绷带包裹的身体表示一下同情，那个人偶就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对他说了“你的帽子真丑”这种话。
简直不可饶恕。中原想都没想就一拳打了过去，俩人就此结下梁子。从那之后他们给对方最多的情感便是嘲讽——剩下的信任和搭档爱与之相比全都微不足道。
明明不过数年前的事，中原此刻回想起来竟觉得已然久远，仿佛他们熟识已久。就好像他与太宰从同一片混沌里降生，在这苦难人世潇洒走上一遭，将来也要奔赴同一处地狱。真是见鬼了。中原为自己的念头感到恶心，之后他便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酒精上去，一个劣质的借口。
“好疼啊，中也。”太宰凑到中原眼前。他头上的绷带在刚才的混战中被中原扯掉了，此刻他眼里水光潋滟，两湾深潭荡漾，当真是惹人心疼。中原从纷乱的思绪中抽身，看着他身边这个人。他知道欺诈乃是太宰治擅长之术，唇齿间滚动的话语不啻于剧毒，多少人还在向他乞求这甘美的毒药。他就是个能轻松杀人于无形的祸害。然而他两眼含泪看过来时，中原也不能说是没有丝毫心动的。
所以太宰的嘴唇凑过来时他并没有拒绝。只是他本以为这个吻会是平日里那般凶狠的亲吻，没有温情，牙齿磕碰着嘴唇，带来新鲜的血腥味，仿佛他们企图以这种不可能的方式杀死彼此，直至氧气被抽干，呼吸都要停滞之前才会放过对方。然而并不是。太宰的唇覆着他的，舌头轻柔地滑过中原口腔里的每一处，意外的温柔。中原微微阖着眼，温柔的吻并不怎么让人满足，但他也并不讨厌。于是他没有动作，只是任凭太宰亲吻着。这会儿甚至能让人忘记不久之前他还打算杀死他的搭档。平静的空气缓慢地流动着，斑驳的夕阳勉强在窗外挂了一会儿，还是经受不住跌落到黑夜的牢笼中去了。
太宰的手指堪堪要从中原的平角裤边缘滑进去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皱起眉，想要无视过去。中原可不愿意，推开他在一堆衣服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啧了一声，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首领。”
语气倒还是很尊敬。来自首领的电话，总归是没什么好事情。太宰百无聊赖，便趴在中原背上，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着。脖颈，锁骨，脊背，腰线……他的搭档平日里锻炼得很好，身上肌肉恰到好处，摸起来手感极佳。中原应着森鸥外的电话，也就由着他占尽便宜。
挂了电话之后中原三两下便挣脱太宰的怀抱。“该工作了，太宰。”夜晚是黑手党的舞台，也是黑手党的葬身之处。
太宰漫不经心的应着，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心里有些埋怨森先生这通电话来得太巧，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昨天白日里他们才杀了人，夜里他拖着喝得烂醉的中原回来公寓，那人喝醉了也不乖巧，张牙舞爪的。明明酒量不行却还是愿意溺死在酒精之中。依着太宰的性子自然是打算扔下他不管的，可中原的神经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精烧坏了，太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竟瞧见他眼角泛着点惊心动魄的红。太宰知道中原刚被带到黑手党的时候在夜里偷偷哭过，那时他冷眼旁观，觉得中原不过一个小鬼，跟之前那些爱哭鼻子的小鬼头没什么两样。可中原后来再没掉过泪，黑暗融进骨血里也不能掩饰他眼中风光。所以这会儿他眼角一抹红让太宰心中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把他扔在酒吧里。
可他费尽力气照顾中原，错过了寻死的机会，甚至还拒绝了昨夜相识的小姐姐的邀约，今日才不过得一未能满足的吻——太宰觉得很不划算。
“你在磨蹭什么呢？”中原不耐烦地回头，只见太宰立在夜色里，月光倾泻在他身上，黑衣黑裤，苍白单薄得不像是个人，跟幽灵倒有点接近。中原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没有谁还能比太宰治更适合黑色。他活下来不是他自己的意志，死亡对他也没有丝毫垂怜（至少现在还没有），如此他只能在这苦难世界的泥淖中翻滚沉浮，小小年纪便知晓所有黑暗，连眼神里都藏着不可解之毒。可他现在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只是一个瘦弱孤独的少年，与路边普通的十六岁少年没什么两样。
真是的，他怎么会有太宰治这种麻烦的搭档。
中原走到太宰跟前，摁下他的头毫不留情地咬上他的嘴唇。是跟平时一样凶狠的亲吻，毫无吻技可言。血味在唇齿间流转，在空气中交织出一个暧昧不清的短暂梦境。
“中也，你的技巧真是有待提高。”太宰舔了一下嘴唇，新鲜的伤口带来新鲜的疼痛，他诚恳地建议中原以后多多锻炼，被咬伤的感觉实在是谈不上美妙。
“你给我闭嘴。”中原打开房门，“快点，不然就该迟到了。你今天要是敢偷跑就等着好看吧。”
太宰漫不经心地应着，心想中原真是爱岗敬业好员工，森鸥外应该给他颁个奖。
他抬头，微微发红的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天边，路灯散发着孤零零的光。他们像平日里那样，又一次走入了这个光风霁月的地狱之中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