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片段。
祝将要高考的旁友们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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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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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眼睛里反射不出光。

他的眼睛是漂亮的鸢色深海，灯光只在海面留下浅淡的颜色，很快便消散不见。抑或是被更深的颜色所吞噬，化作深渊的尸骸。

他跳着轻浮的舞步，脸上是同样轻浮的笑容。但那些女人们全都视而不见，甘愿随着他旋转。裙摆在温热的空气中毫无顾忌地荡漾着，跟着灯光一起变成他眼底累累的白骨。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声，把视线从舞池中央转移到了头顶的水晶吊灯上。吊灯的造型繁复华美，剔透的光线晃得眼生生的疼。

“中也君不去跳舞吗？”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急忙低下头，眨了几下眼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森鸥外，和他身后的爱丽丝。

“首领。”

森鸥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僵硬，难得的舞会，可千万别浪费了。”他用目光示意着，“跟太宰君一样，好好享受就行了。”

跟太宰治一样？别开玩笑了。像那家伙那般销骨的薄情，向来都是不入他的眼的。中原中也在心里冷笑着，却也没敢说出口，只是低声回答了一个“是”。

“接下来......”森鸥外拍了拍手，“爱丽丝，我们一起去跳舞吧！”

他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里头是真切的期待。

可这期待最后还是落了个空。漂亮的女孩转了一个圈，干脆地回答：“不要，我不想跟大叔跳舞。”

然后她也不顾森鸥外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拉着中原中也的手就向前走去：“中也君，一起跳舞吧。”

中原中也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幽怨的森鸥外，心里顿时觉得爱丽丝这一下给自己拉了个这么大的仇恨值，他以后搞不好要倒大霉。但他也不能违逆这个大小姐的命令，只好遂了她的意，跟着她的脚步往舞池里走去。

大红色的公主裙在女孩身上像是一朵漂亮的花朵绽放着，配着中原中也深色的西服，两人年龄上虽有些差距，站在一块儿倒也好看的紧。中原中也带着爱丽丝在舞池里旋转着，心里却是一点也不轻松——他感觉到有视线扎在自己身上，估摸着可能是咬着手绢的首领。

“中也君，跟我跳舞你不开心吗？”爱丽丝小声地问他。

中原中也一惊。爱丽丝还是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但从小生活在黑手党里的孩子，自然不会是没有一丁点的眼力。更何况还是那个森鸥外身边的孩子。

“没有。”他用笑容掩盖着情绪。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真的回答我。”爱丽丝晃了晃脑袋，金色的发尾轻扫过他的指尖。

“不开心的话吃些甜点就会好啦。”

女孩的声音甜美，如同精致的甜点上那一点鲜艳的樱桃。

但很可惜他并没有那么爱吃甜点——这时候乐曲渐息，一舞终了。

有人吹了声口哨。中原中也冷眼看过去，发现是他的搭档太宰治。他眉目弯弯，眼神还是那般如深海般幽暗。身旁依偎着一个娇小的女人，几乎是要挂在他的身上。

那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生厌。

他没多做理会，只是径直走过那人身边，大步向外面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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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浓墨的颜色，上面寥寥的缀着几颗星星，可怜地闪烁着微光。

中原中也倚靠着栏杆，望着天空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袅袅的轻烟在他的眼睛上方打了个旋儿，踩着优雅的舞步散去了。

从刚开始莫名的不愉快感似乎也随着那个轻快的舞步消散了些。

“哇，真是黑漆漆的，漆黑的小矮人终于要融到黑夜之中去了吗？”

调笑的声音传来，中原中也只觉得烟草的味道梗在喉间，格外的呛人。

“你来干什么？”他保持着仰着头的动作，没有看来人一眼。即使不看他也是知道的，这个人脸上带着什么样的表情，下面会说什么话。

“嘲笑你啊。你这么矮，除了爱丽丝都没有女人愿意跟你一起跳舞吧。”

看吧，果然是。

中原中也把目光转到太宰治的身上。那人的眼眸中是一片寂静无声的深海，那里面没有光，有的只是浅碎虚幻的泡沫。

说什么中原中也融入了黑暗，其实融入黑暗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他也没发作，只是猛地吸了一口烟。毕竟现在不是个能任他发作的好时候，就算他有怒气也不能在这里大打出手。

但他其实才学会吸烟没多久，这么一口下来着实是被呛到了。他难受地咳了起来，嘴里满是香烟焦苦的气息。

“哈哈哈哈，中也你还真是逊啊。”太宰治毫不留情地嘲笑着他，“你这是想装成成熟的大人吗？可不是抽烟就算是大人了。”

他是看中了中原中也不能出手，言语间便也越发放肆了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中原中也手里的烟吸了一口。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恶心的混蛋。

中原中也抹了一把被呛出来的眼泪，一拳打在太宰治的肚子上。

“说够了没？说够了就赶快滚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太宰治，突然间就觉得那些个不愉快又从角落里冒了出来，阴魂不散地绕在眉上心间。女人们因为一个太宰治而伤心流泪，欢欣雀跃，他是因为这个太宰治而愤怒和不愉快，好好的舞会全因为他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牢狱，却又无法摆脱。

“中也。”太宰治抬起头来，突然对他说“来跳舞吧。”

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反射不出光，但中原中也看得出有星光落进他的眼里，融进了那片幽暗的深海。他的眼睫纤长，和着指间散开的轻烟，蝴蝶般扫过了对面人的心尖。

所有的话突然间就被堵在喉咙里了，不复最初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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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手套搭上他的肩膀。缠着绷带的手放在他的腰间。他们看似亲密无间，眼神却又真切地溢满了对彼此的嫌恶与轻蔑。

他们在泛着寒光的刀尖上迈开优雅的舞步，仿佛是在水面上舒展双翼的黑天鹅。剔透的灯光亲吻着那纤细的脖颈，宛如一个缱绻温柔的情人，又像是一把锋芒耀眼的剑刃。

危险，迷人。

他们似乎不在这个普通的舞池里，而像是在哥特式宫殿破碎的水晶棺上舞动着。那里铺陈着黑色的羽翼和蓝色的血。银白月光为他们谱写着哀歌，每一步都暗藏着杀机。

太宰治脸上还挂着笑容，但不同于刚才。这会儿他的眼里有一个中原中也，一块小巧尖利的纯色宝石。

这块宝石看起来像是一份有毒的甜点，尝一口怕就是万劫不复。

他笑着，丝毫不以为意。

“中也。”他在他耳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用上了三分虚假的温柔与七分的真实的嫌恶。

中原中也挑了一下眉。眼神中的光芒便沿着他带着些凌厉的眼角散开了。他委实是讨厌太宰治这般虚伪的嘴脸，想拿对付女人的那一套来敷衍他吗，别恶心了。撇了撇嘴，在舞曲临近终点的时候，他一把拽住太宰治的领带，在他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血的味道蔓延开来。看到那家伙带着错愕的眼神，中原中也笑得越发开怀起来。连带着之前的不愉快和被迫跳了女步的屈辱也一并消散了。

森鸥外急忙捂住爱丽丝的眼睛。会场的其他人也都装作聊天的样子，实在是没眼看。

天空还是一片浓墨，却隐约泛起了朦胧的紫，点缀着这一场凶险暧昧的风光。

END